第二節研習課由黃肇邦分享,整節課有三個環節,分別是問答遊戲、紀錄片的基本概念、他的創作心得、以及放映作品<有敬>。文章會重點分享對問答遊戲部分,先簡述遊戲流程:
遊戲第一部份:
和並不相熟的對象二人一組,先安靜觀察對方,心中再擬定以了解對方為前題的問題。而後二人輪流發問;問方不能追問原本問題以外的資訊,答方直接回答便可。
遊戲第二部份:
二人輪流隨機抽取由主持人提供的問題,憑著稍早觀察、問答所累積對對方的瞭解,猜想對方可能會回答的答案,為對方回答該問題,被回答方只需表示「是」或「否」,直至猜中準確回答為止。
筆者體察:
肇邦在遊戲完結後,分享他留意到參與者在第一部分「觀察」環節所展露的不同反應:有人會完全專注細看對方、有人匆匆一瞥便執起紙筆默默低頭寫問題、有人因為直勾勾的對望感到尷尬。肇邦強調,放下前設,全神貫注聆聽對方的重要。
向對方發問亦需要技巧:如何問得直接而不失禮貌?換個角度,如果對方問你同樣問題,你會有怎樣的感覺?問題用字能讓對方清楚明白嗎?語氣聽起來是柔軟的?不多加修飾的?你有沒有留意過自己凝望別人的眼神?在與對方初相識,互相對答來往時,或許在對方遇到「有所共鳴」與「不同意」的狀況時所表達的反應和態度,經已透露了些許跡象。一個人的性格或許需時理解,當下狀態卻可即時被感知接收。
筆者是劇場工作者,在遊戲中重新體驗了觀察他人的樂趣,該樂趣在於,如何仔細觀察第一印象帶來的線索,大膽假設,通過發問小心求證,同時避免跌入過份註譯,在兩者之間拿揑平衡。舉個例,筆者看見對方素衣打扮、小麥膚色,心裡立即「他可能是個不太花時間心力打扮,會曬太陽的人」,但我所看到的,只是今天剛好在我面前——穿著素衣的他,可能他只是今天剛好沒有多加留神裝扮,於是問題部份,便針著這假設發問,了解對方。
那麼,這個問答遊戲,和紀錄片有何關係?他引介了五類型紀錄片:詩意型紀錄片(Poetic Documentary)、闡釋型紀錄片(Expository Documentary)、觀察型紀錄片(Observational Documentary)、反省型紀錄片(Reflexive Documentary)、表述行為型紀錄片(Performative)。肇邦表示,他現階段個人最嚮往的,是反省型紀錄片,希望能在紀錄他者的同時反思自己的生命。他亦會詰問自己的創作動機,了解自己的定位:這概念對社會有影響嗎,創作目的是什麼?過程可能會面對什麼挑戰?
肇邦以「柏拉圖洞穴理論」寓言比喻說明,紀錄片所呈現的,充其量只是某種投射,人物取材來自現實,再揉合了創作者觀看他者的眼光的成本,絕非等同「真實」本身。肇邦當時拍攝<有敬>,他用了一段時間做義工,去了解拍攝對象的生活圈子。他拍攝的對象,都是或多或少吸引自己,自己也喜歡的人物。肇邦認為,花時間心力深入了解認識拍攝對象,放下前設好好聆聽對方,是作為創作者一份必要的責任,因為那並非全然個人創作,更指涉了他者的人生。
如何觀看,如何聆聽,如何提供多種角度閱讀被拍攝對象的生命,而不過份凌駕、改寫對象的現實來為自己的立場自圓其說,似乎是紀錄者恆久的課題。在工作團隊看來,意識到進入他人的生活,而需留意的技巧,除了是拍攝紀錄片,亦是進入社區工作很重要的心法。
編按:工作坊最後一段是以不同空間的照片為起點,各自想像該空間中可能出現的聲音,輪流分享再疊加不同可能,慢慢組成豐富的畫面和故事,讓學員了解在影片創作除了視覺外,聲音的重要和敘事性。